第(2/3)页 月上中天,薛阳盯着房门出神,只听吱扭一声,门被人从里面打开,薛阳下意识躲在院墙外面,藏起身体,悄悄地看着李沐芷走出卧房。 腿应当还在疼得厉害,李沐芷走得极慢,时不时扶着旁边的栏杆廊柱,薛阳看在眼里,无声地跟上她。 穿过小花园,李沐芷停在一处门前。 早前她来过一次,薛阳认出来是李默天的书房。 李沐芷推门进去,薛阳放缓脚步,悄悄地躲在窗外,从缝隙中观察着里面。 书房内没有掌灯,薛阳看不清李沐芷的身影,刚要凑近些,只闻一阵低低的声音。 薛阳屏住呼吸,探身去寻,终是在宽大的书桌旁,觅见俯身哭泣的李沐芷。 她声音并不大,哪怕在这静谧的夜间,也并不突兀。 从听到父亲故去的消息到现在,已过去了大半天,薛阳并未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脆弱和悲伤的神情,甚至于被母亲辱骂冷血无情的时候,李沐芷仍旧是一派寂然笃定的模样,只是脸色惨白得不成人样。 初时,薛阳也以为她是冷血,不够伤心,可她那般沉稳的人,不停地恍惚,甚至在没人注意的时候,会露出孩提般的无助神态,薛阳不知为何,每每见她挺直的脊梁,都担心她下一瞬会油尽灯枯。 李沐芷趴在书桌上,右手死死攥住一本书,肩头微微地抖动,口中发出压抑的呜咽声,隔着整间屋子,冲进了薛阳的耳中,像是夏日惊雷,震得他抽成一团,疼得难受。 转过身去,不再看向屋里,他颓然地守在门外,只能望着满月如霜,徒劳地维系她最后的尊严。 李沐芷从未同他讲过自己的琐事,他无从得知父女两人的往事,但她无论忙到何时,每日都会去探望父亲,晨昏各一,从不缺席,薛阳能感知到,二人之间定是情感深厚。 可一大家子都等着她去支撑,年幼的弟弟,无能狂怒的母亲,四围虎视眈眈的亲戚,以及无风三尺浪的武林,时刻都在威胁着李家的安宁,她又能懦弱几刻? 人前她需得打起精神来,不让任何人看出内里的虚弱,怕被歹人乘虚而入,更怕抗不下这个家。 直到现在,夜阑人静时,仅她一人,独坐父亲曾经的书房中,才敢哭出来,释放着无尽的悲伤,却顾忌着周遭人的视线,仍旧不能放声,只能默然地哭一场。 青梅走进院子,乍见薛阳在窗户外站着吓了一跳,刚要开口,薛阳伸出指头放在唇边,示意她不要做声,又摆了摆手,意思是“没什么要紧的事赶紧走”。 青梅一见他的脸色,便知自家小姐此刻不便见人,简单行礼后离开。 薛阳靠在墙上,望着天际,安静地为李沐芷守住这短暂的平静。 他不知时辰,直到听不到屋内有声响,才起身看去,李沐芷仍旧趴在桌子上,身形一动不动,他大惊,来不及从门进去,掀开窗户一跃,刚落地就奔向李沐芷,探手在她鼻息下,感受到平稳又微弱的呼吸,才松了一口气。 这一出声,李沐芷被吵醒,睡眼朦胧地坐起来,见是薛阳,心下一松,眼睛肿得厉害,抬手就去揉,薛阳探手扣住她手腕,制止道:“不能这般揉搓。” 本想唤人,又觉得不妥,及时打消想叫下人的念头,回头嘱咐她:“等着我。” 薛阳快步出去,从院子外的井里打上一桶水,单手拎了进来,没有巾帕,他抬手就扯下袖子上的一块布头,放进冷水中浸泡透,拧了个半干递给她:“敷敷眼睛吧。” 李沐芷此时已经清醒,再无刚睡醒时候的懵懂脸色,神情恢复到了冷静自持,接过来简单道谢:“多谢薛公子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