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蛾低映越山看-《帘外拥红堆雪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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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挡住我递过去的茶杯,嫌弃道:“喝不下,我整日里不是喝什么药就是喝什么养生汤。便是那润喉的汤水,也是用冰糖川贝熬煮的甜汤。我喝了多少下去,现在这一肚子都是水,实在是撑得不行,你就放过我吧。”
我闻言不禁莞尔,一口饮尽杯中茶,抬手随意擦擦嘴说道:“也是,你都喝够了。”
我与她说了会儿闲话,说起我进宫探望陶贵妃时于归表现得很错愕。但听我说起陶贵妃的惨状,她又表示深切同情,也觉幽禁在冷宫的女子可怜。我怕她以人推己,联想到自己的不受宠,从而心生愁苦,加重病情,便赶紧转移话题。话锋一转,说起南帝曾赐的两桩婚。
这两桩婚事,一桩给赵青鱼和林周,另一桩是陶若和盛云姜,而这两桩只成了赵青鱼和林周。
因为陶韩偷拓《山河图》一事,赔上了整个陶家,纵使陶若大义灭亲得到自保能够幸免于难,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来说,要再想和盛家联姻是绝无可能的。莫说盛家不答应,就是南帝这个指婚人也觉得不合适,所以盛云姜父亲盛将军甘愿冒着大不违得罪南帝,也要求请旨收回成命,破出这桩婚事。
盛大将军所为,明明是在打南帝的脸,但南帝还是忍着被打脸的痛,免去这场戏缘。从此,盛云姜也不用担心要嫁给一事无成的陶若,可以再觅良人。而陶若可怜些,赔了夫人又折兵,说的就是他。我本以为,丢了这桩好婚事会让陶若受打击,觉得脸上无光而消沉,说不定还会想不开,做出什么出格的事。但后来看到他精神抖擞,意气风发模样,我才发现,貌似又是我将事情想得严重了。陶若不但不受挫,反而像是松了口气,阴沉许久的脸上重见煦日,再不写他不得意的酸诗,专门书写人生畅快事,歌颂年华好时光。偶得妙句,大笔一挥写下:“蓬莱神境太液池,华清琉璃昼夜灯。西岳拜辞攀东麓,青山属意垂钓人。”
再次风靡了建康了。
我虽读不懂他写得是什么,但明显这诗的气势是雄浑的,写诗时,心情未必不好。看来除去这桩婚事不但没有让他受打击,反而豁达乐观,又洒脱了几分。
我说出与于归我的看法,她颇为不赞成,说陶若这不是洒脱,是傻脱!失去盛家这棵遮阴大树,就等于失去了日后在朝中得重用的机会,陶若其实也无奈,诗里所题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,怎么会有人不想攀西岳而去屈居山麓的。
我不是很认可于归的说辞,毕竟每个人求的东西又不同,不是都想要攀到顶峰,也有寄愿于平淡的,譬如说我,我便只想要安稳现实的生活,权势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。
我顿住没有说话,四下安静下来。
少焉,于归忽然问我:“你和长极近来可好?”
说起长极,我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样,很想自豪的跟她说我与长极相处融洽,恩爱和睦,但看于归眉头紧锁,这话实在不合适这样说。
我便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。
她兀地笑了起来,释然道:“那就好,我们中,总算有一个是顺了心意的。”
她好像有心事,泪意朦胧,啼眼未晞,因着她的愁苦也影响到我,我一瞬不瞬的瞧着她,也感心涩。
我握着她的手,冰凉冰凉的,说不上骨瘦如柴,但也清减得很。她这病来的急,要好却很慢。
我其实很想问她是否又和百里颛吵架了,但怕引她伤心,只好只字不提。
我道:“为何挑了这么一处僻静院子养病,冷冷清清的,这可不像你的风格。”
她费力笑笑:“养病本就该清静啊。”
“但这里太冷了,对你的病没好处。”
她眼眸黯然:“无妨,心里冷的人,在哪儿都是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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