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单家也做南北货生意,来金县经营有年头了,仅就生意规模次于詹家,但据说人家在衢州有靠背,底子厚实。况且人家挑头发起了个衢州会馆,聚集同乡商人,在金县这一亩三分地块,财势可谓如日中天。 都说同行是冤家,一点不假,两家在生意上永远是疙疙瘩瘩。近来越发不安生,有人带话,警告詹家退出金县以西的生意,着力经营其它方向,也好泾渭分明,勉生磕碰。这分明是挑战,着实狂妄,商场上尔虞我诈,没人在意。 前时漕帮递话,有金县人渗透漕帮,夹带大烟,收卖帮众,事涉詹家货物,问是否疏于管束? 詹家祖辈先经历漕运,后又在漕帮闯出名号,詹掌柜也在帮中挂名,是有辈份的人,帮里人讲情面,先知会地面后,再行‘家法’。 此事,詹掌柜直接回话:“詹家无人如此造次,即使有,帮规无情!” 后得知犯‘帮规’者就是单家老太爷的内弟,可怜后生少不更事,竟然被‘丢包’〈装麻袋沉江〉送命。就单家人脉广泛,不会不知此事有牵扯,背后误传,是经詹大掌柜授意,帮丁们才痛下杀手,因此结下梁子,也未必。 单家一直想挤走詹家,同业竞争嘛!无可厚非。可事情慢慢就走样了,两年前单少爷与山寨接上关系,在大山深处,三不管地区种植罂粟,今年收获颇丰,但行销一途有点不畅,公开贩运肯定不行,长此以往走私货也终将不稳,毕竟朝廷有禁令,若能掌控附近商路,并以各种身份掩护最好。 烟土的最佳出货地点,当然是最富有的两江、京津等运河流经地区,以销往各漕运码头最理想。漕运、漕帮詹家熟,漕帮也走私烟土,但就不走金县流出的烟土,这事与詹家商行有关,詹掌柜是首恶,加上老爷子内弟之死,可谓不共戴天。 所以就在背地里使坏,雇匪劫货、引诱詹二少染瘾,买通官府行欲加之罪,查封商号! 此时的官府钱拿到手软,也不知怎办是好了。朝廷禁烟不假,也有过明令,但徒法不足执行,即使在庚子年间也就是拿洋人、买办的货出气,没有抓人动刑,也没有明定刑律。大清一朝的法律就是这样,有律依律,无律依例,这贩烟罪一事,有令但无律、无例,怎办?开先例可不是好玩的事,后果大乱,因为民间烟祸泛滥,听说咸丰帝也好这口,这要是依令开先例,就怕这两年的考绩就垮了,万万不能。 这个詹家二少爷终将得放,不能过堂,不然就下不来台了。詹家商行先不启封,单家给的钱不少,也不能不让人打水漂不是? 正在此时县衙来了一个上官,户部宝泉局司正,不论大小,京官本来就见官大一级。知县大人一听说又是为找张应泉而来就傻了眼,这段时间工部、户部都有官员来寻,无非是为铸钱币一事。 目前南方长毛已打到湖北,整个大清整备军武,缺钱啊!抓紧铸钱是当务之急,此次又准备发行‘当五十’铜钱,就是面值五十个钱币的铜钱。 铁范还得是张家铁行制得好,各省自铸的币好坏随他们,宝泉局可是户部下属的司局,这造币的品相得一流,不然还自称什么天下第一大部? 知县汗下来了,他知道张詹两家是一体表亲,刚抓了詹家的人,封了詹家的门,这会儿上门请人?这脸算是被踩了。 上官纳闷:“詹家犯何事?” “贩大烟!” “这叫什么事?收缴来,事后再还去不就完了?” “还抓了詹家的人。” “嘿!你可真行,十年前有个大员叫林则徐,只收缴烟土不动人,你比他狠。” “这事有解,有解!” “耽误了发行‘当五十’拿你是问。” “是是是!” “宝泉局给张应泉颁了一个外任九品司匠衔,在金县挂册,现如今,人家也是官家人,钱粮俸禄在你处支领,切莫另眼对待。”他让随从取出官服官帽印信等,放在跟前。 九品司匠是什么头衔?所谓司有管理的意思,就是管匠人的头,后世的民工队长,当然这些匠人是领官家月例的匠人,相当于后世的国企员工,司匠也就相当于工段长一类的角色。这在清朝是个不入流的小官,尤其这司匠头衔,甚至都不被那些没品没衔的人看上眼,所谓读书当官,没听说读书当匠,不屑! 立刻派人去请张少掌柜,呃!张大人,什么?被山匪打劫,在衢州未归?这叫什么事?单家没事找事,难不成连本知县的饭碗也一并砸了不成? “来人!先把詹二少爷送回家。” 又过两天,知县老爷经不住上官在面前晃荡,又下令:“来人!为詹家货行启封,传话,说是误会!” 又过两天,张应泉才姗姗来迟……。 风雨来得猛,也收得快,但这个结终究没解。 张应泉与詹掌柜商酌将货行主体搬去杭州,不是怕谁,而是世面问题,金县毕竟太小,施展不开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