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至深至浅家族-《羡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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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小时候特别黏容隐,恨不得跟块糖一样粘在他身上,去哪里都要跟着。偏偏又惧怕惹的容隐厌弃,而收回递给她的手。

    那时候她还不到五岁,却已经很能看懂大人的情绪。即便容隐对她宠护到了极致,可她的性格里依旧带着敏感自卑。

    这种性格煎熬了她十六年,时时像个小火弹一样滋滋燃着引线,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引线烧完就炸了。

    幸好容隐懂她,嘴毒、护短的师兄看透了她。

    沈府的替婚,是点燃小火弹的最终引线,却也是割掉这个脓包最趁手的利器。

    往前她不必再承受沈府无孔不入的阴影,就算将来在南域过得不幸福,她身后还站着云庄和师兄。

    世间的道路千万条,她不心甘情愿扛着,没人能逼迫她。这世间总不会再有,大过父母血脉的羁绊。

    这事换别人,甚至就是她那位大姐,也许都会比她更决绝、更潇洒。

    但她这样执拗和拖泥带水的性格,却只能用这样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”的招数让她走出来。

    就如容大庄主说的:“宁天下人负我,绝不我负天下人。”

    她不愿欠不喜欢的人一点点的恩情,必须要还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多,才能理直气壮的活着。

    容叔叔点着她的额头:“这是我见你最后一次退步,再有下次我必不饶你。”

    随即容大庄主遣人北上燕京,以“沈黎与沈府一刀两断为前提”的唯一条件,答应这桩婚事。

    她可以是燕京的洛阳县主,是北地的宗室女,但绝不能再是沈家四小姐。家谱、族谱除名,在断恩书上摁上沈家家主与沈黎的指印。

    每一步都十分稳妥的,把所有的退路与空缺堵死,是真正的、斩筋断骨的再不相干。

    在这中间,沈黎没有见沈府任何一个人,甚至都没有踏入燕京。

    东宫与云庄交换的条件,沈黎只需在成亲前三日入京。

    这三天沈黎在沈府完成了受封、赐婚、礼训三个仪式,全程恭敬有礼,便是最古板姑姑也没能挑出什么错来。

    容叔叔曾经叹息过她的性子,对什么心灰意冷到极点的时候,反是能做到最好的时候。

    窗外的蝉声一声胜似一声,如同云庄夏日晚上池塘里的蛙叫声一样喧嚣不已。

    沈黎一点点的按平书页的褶皱,不知不觉又叹了口气。她的心一点点的沉静下去,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这时候更清醒。嘴角弯起来,眼尾露出来的神色也是柔柔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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